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貴 鳥（績溪民間故事） 作者： 文章來源：績溪民間故事 點擊數： 10682 更新時間：2018/2/7 12:44:28
貴 鳥
很早以前，有個常年做長途販運的商人，妻子生了個兒子，取名吉祥，平常時只喊祥，祥三歲時，妻子不幸病故，為了撫養祥，續娶了后妻。起初，這個后娘倒是能精心養祥。
一年后，后娘生了個兒子，取名富貴，平常時也單喊一個貴字。有了親生兒子，后娘逐漸地嫌棄祥，表面文章卻做得好。丈夫在家時，或者有親戚鄰居在場時，對祥比對貴還心疼，給祥穿新衣裳，把祥的舊衣裳給貴穿，吃飯時，一個勁地往祥的碗里夾魚夾肉，往貴碗里夾的則是蘿卜青菜。丈夫一出門，她立即變了另一副嘴臉，穿衣吃飯反了過來，只給祥吃殘湯剩飯，甚至于是餿了的飯菜。冬天，貴穿的是絲棉襖，祥穿的棉襖面子是新的，里子則是破布，絮的是蒙花，看似很厚，卻一點也不保暖。凍得祥瑟瑟發抖，后娘還跟人說：“這孩子生得太嫩弱，穿著這么厚的棉襖，還凍成這個樣子。”祥五六歲時，后娘就要他去扯豬草，扯不滿一籃不準回家，稍大一點，還要他放牛帶扯豬草，或砍一擔柴。常常回到家，后娘和弟弟都吃光了飯，只剩下些殘羹剩湯。祥難忍轆轆饑腸，不得不偷吃豬食。一旦讓后娘發現，一頓臭罵：“你這個好吃懶做的胚條，扯那么一點點豬草，不夠塞豬牙縫，斫了那么一把柴，燒不熟一鍋豬食，還要偷豬食吃！”隨即敲上幾個扢指栗，還不許哭。總計想讓祥凍出病餓出病來，盡早死了結。可是，不管后娘再怎么虐待折磨，祥卻不生病。冬天，后娘在柴房地面上鋪一條篾簟讓他睡，連稻草也不給墊，蓋的是一條千瘡百孔的破棉絮。祥就裹著棉絮偎著牛或者豬保暖。白天放牛、打柴時，山上有的是野果、鳥蛋，吃飽了才回家。加上他從五六歲就開始干活出力，練出一副好身骨，經得起凍，耐得住饑。
祥和貴雖然是同父異母，兄弟倆卻非常和好。祥時常給貴帶一些山果、鳥蛋。貴也乘娘不注意，將魚肉夾進饅頭里或飯團里，藏好了，偷偷給哥哥。后娘再怎么防備，貴總是有辦法給哥哥藏些好吃的。手足情深真讓后娘眼睛出血。她心想，害不死瘟相 [瘟相：方言讀 sòng，詛咒別人是生得一副會得瘟病面相]，也得想法將他趕走，丈夫回家來，也找不出責怪的理由才好。
又是一年端午過后，后娘把兄弟二人叫到面前，給他倆一人一袋芝麻種，叫吉祥去種在東山培，叫富貴去種到西山塢，并要他們等芝麻出苗后才能回家：“你們兄弟倆，不管是哪一個，過了十五天，要是還不見出苗，別回家來了，要么死在山上，要么就出去討飯，聽你們自便，反正老娘不再供沒用的胚條了。”
兄弟倆帶了鋤頭、柴刀、糧菜和芝麻種上了路。走在路上，富貴問吉祥：“哥，這芝麻怎么個種法？”吉祥知道弟弟從沒做過，就詳詳細細地告訴他：到那里，先斫幾根一把粗的樹棍，割些茅草，搭個草舍，晚上好睡覺。然后撲出村中祠堂坦那么大的一塊荒山地，四邊要留出三尺寬的防火道，防止火燒山，那就很危險了。用些干茅草從山地的上邊點燃了火，火就會從上邊往下燒了，千萬不要從下邊點火，不然火勢會越燒越旺，也會引起火燒山。待泥土冷了后，將芝麻均勻地撒遍地里，最后，用鋤頭將地淺淺地挖一遍，就行了。如果地太干燥，就往地里澆些水，過幾天就會出苗了。富貴又問吉祥：“哥，芝麻有白有黑兩種，娘給我的是黑芝麻，給你的是黑的還是白的？”吉祥回答說：“我也沒看，不知是黑是白的。”說著打開袋口，富貴湊過頭來，見那芝麻又黃又胖，又聞到一股香味，而自己袋里的芝麻卻又黑又小，也聞不到一點香氣。原來心腸毒辣的后娘給祥的那袋芝麻種是炒過的，不會發芽，祥也就永遠不能回家了。也是為避免臨時給錯了，害不著吉祥反害了富貴，就分別黑白兩種。兄弟倆自然都不知情。富貴不免也有些小心眼，便要求說：“哥，我喜歡種白芝麻，跟你換一袋吧？”吉祥爽快地答應說：“行，反正都是芝麻，是黑是白一個樣。”就與弟弟換了種子袋。走到分路口，吉祥又千叮嚀萬囑咐了一遍撲山種芝麻的順序，兄弟倆才各奔東西，上了山進了塢。
吉祥去的東山培是一塊干燥的沙土地，只稀稀落落地長了些毛毛草，吉祥為了讓地土增加一些肥力，斫了柴草，厚厚的鋪了一層，燒了，又從山溪里挑來水將地燒了一遍，地土濕閏了，柴草灰也滲進了土里，才撒上芝麻種，每天傍晚澆一遍水，不到半月就長齊了苗，便下山回到家里。
后娘不見富貴回來，大驚失色，心知不妙，便急忙到西山塢去找富貴。可是在那塊地里只長出了小草，一些山雀在地里刨食炒熟了的白芝麻種子，找遍山山塢塢也不見蹤影。她才明白自己弄巧成拙害了親生兒子，癱倒在山上，變成一只鳥，尖鳴著：“貴……貴……貴……回來！……”從這山飛到那山，至今也沒有找著她的
親生兒子。
（1998 年《績溪縣志》刪節錄入，黃山書社 1998 年 9 月版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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