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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至 去看我的老父親 作者： 趙 平 文章來源：績溪視窗 點擊數(shù)： 10496 更新時間：2022/2/17 8:31:33
冬至 去看我的老父親
趙 平
很久，沒有父親的音訊了。以往，冬天一到，不等雪花飄下來，父親便將御寒的木炭送來了。今年，雪一場接著一場下個不停，冰冷的雪花在寒風(fēng)中痙攣著，掛在樹枝條上，像挽聯(lián)，落在地上像紙錢。。。。。。大雪過后，冬至到了，可父親依然未到，很想念很想念。去看看老父親。 帶上酒，帶上煙。再去專賣店里給父親買了棉鞋棉襪，棉襖棉褲，還有毛毯棉被。以往，這些東西不等天寒，我便早早準(zhǔn)備好送去娘家，今年卻。。。。。。奧！父親喜歡下棋，再帶上一副象棋。只是，那荒郊野嶺，能否找到伙伴對弈呢？ 車開了六七里路，便在河堤上停了下來。以往，每次回娘家，父親都會早早地來到河邊接我。一看見我下車，他便趟河過來，將我的孩兒背過去，又來背我。這條河，父親背著我趟過無數(shù)次。小時候上學(xué)，除了夏季，春寒秋冬之時，父親總是背我過河送我上學(xué)。我伏在父親背上傻乎乎地問：“爸，冷嗎？”父親總是笑呵呵地說：“傻丫頭！冷什么？有河伯在下面燒，暖和著呢！” 今天，我又來到河邊。可河的對岸，卻不見父親的身影。河水殤殤，無語東逝。河面上彌漫著薄薄的白霧，像水燒開了騰起的蒸汽。“有河伯在下面燒，暖和著呢！”我又想起父親的話。 脫下鞋襪，挽起褲腿，當(dāng)雙腳浸入河水，我立刻感覺有無數(shù)的鋼針扎進我的腳板，每一步都像赤腳踩在刀尖上，刺骨的痛！從腳掌到膝蓋直至心窩！痛徹心扉！原來父親也會撒謊，河伯并沒有燒水。 過了河，便開始爬山。半山腰上有一棵老柿子樹，正置村中間。歲末隆冬，柿樹的葉子落光了，果子也被吃盡了，只剩下滄桑的樹干，樹枝上的鳥窩也是空蕩蕩的。我撫摸著粗糙的樹身，記憶便藤蔓一樣瘋長出來，纏繞上來。 父親讀過十年私塾，滿腹經(jīng)綸，寫得一手好字。能雙手打算盤，是鄉(xiāng)里的老會計。 每天下班回來，父親都要經(jīng)過這棵老柿樹。柿樹下，便有一群孩子早早地守在那兒，等著父親講故事。那塊平平整整的大石頭，是十幾個孩子從很遠的地方搬過來的，那是父親的專座。父親盤腿坐在大石頭上，講女媧補天、夸父逐日，講韓信點兵、蘇武牧羊，講李世民玄武門兵變，講趙匡胤杯酒釋兵權(quán)。。。。。。。從唐堯虞舜夏商周，講到宋元明清帝王休！上下五千年，縱橫幾萬里！講斯大林講羅斯福，講珍珠港事件講諾曼底登陸。。。。。。日復(fù)一日，年復(fù)一年，父親的故事滋養(yǎng)著孩子們一天天長大，可父親卻一天天枯萎，一如這棵老柿樹。 父親的老屋在村子南面，繞過一片水塘便是。老屋的大門緊閉著，門上貼著藍色的門對子“虎行雪地梅花五 鶴立霜田竹葉三”。院子里長滿了枯草，屋頂上不見了炊煙。奧！原來父親已不在老屋了。“獨坐幽篁里，彈琴復(fù)長嘯。深林人不知，明月來相照。”他去了！我的老父親！他去了屋后的那片幽竹林。父親生來愛竹，這是他教我背的第一首唐詩。兒時，父親用木炭把詩詞連同父愛一起寫在墻壁上，寫在門板上，寫在柱子上，寫在我的心上，詩詞刻在我的記憶中，父愛融入了我的血液里。。。。。。 幽深的竹林，住著我孤獨的老父親！石砌的門楣，土壘的墻壁。陰冷潮濕的地面，您怎能安息？我的父親我的親人！穿上吧，我給您帶來了棉衣棉鞋，蓋上吧，我給您帶來的毛毯棉被。給您點燃一支煙解解乏，再給您斟上一杯杜康酒去去寒。我的老父親我最親的人！ “對酒當(dāng)歌，人生幾何。譬如朝露，去日苦多。”父親！這是您飲酒時常常吟誦的《短歌行》。您說，曹操有曠世之才，有兼濟天下之志，卻被喚作漢賊，抱憾而終。時也運也！您在說曹操也在說自己。“慨當(dāng)以慷，憂思難忘。何以解憂，唯有杜康。。。。。。”爸！我懂您！記得我第一次喝酒，是我出嫁前的一個晚上。您給我斟了滿滿一杯老杜康。您醉了！哭了！您對女兒說了好多話，我都一一記在心上。您說，人生是一次從產(chǎn)房到墳?zāi)沟膯翁寺眯小Ｒ宦纷邅恚銜龅胶芏嗳撕芏嗍隆２皇撬械幕ㄩ_都能結(jié)果，不是所有的相遇都能善終。十年修的只是同船渡，百年修的才是共枕眠。滿目山河空令遠，不如惜取眼前人。懂取舍，知進退。才會擁有福田。知子莫如父！爸！您最懂我！ 我沒有哭。爸！您最不忍心看見我流淚。那是雪花落在我的頭頂又融化成了雨水，流滿雙頰，我擦干凈了。讓我為您唱首歌吧！在這千山鳥飛絕的竹林，在這萬徑人蹤滅的隆冬！ 你靜靜地離去， 一步一步孤獨的背影。 多想告訴你， 我的心里是多么愛你。。。。。。。 一年一年風(fēng)霜遮蓋了笑顏， 你寂寞的心有誰還能夠體會， 是不是春花秋月無情， 春去秋來你的愛已無聲。 把愛全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， 從此不知你心中苦與樂。 多想靠近你， 依偎在你溫暖寂寞的懷里。 多想告訴你， 其實我的心里一直都懂你。 多想告訴你， 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在一起。。。。。。。 宣城市宣州區(qū)溪口小學(xué)趙平 2018年12月21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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